“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跟着你,跟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这首童谣是我儿时最欢乐的记忆,至今我还能轻声吟唱,并迅速被歌谣拉回童年的光影。那时的童年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培优补习,有的只是广阔无边的田野和纵横交错的小溪。每一个漫长的暑假,我都是不学无术,整日跟着村里的哥哥姐姐们上天入地,四处钻营,大树上、菜园里、田野中、小河里……到处都留下了我欢蹦乱跳的身影。
上学的时候,我总是早起困难户,然而一到暑假,我每天都恨不得跟着公鸡一块打鸣。天刚蒙蒙亮,我就从竹席上一跃而起,然后拎一个小木桶,拿一个宽口的竹篓,飞奔去找邻居家的姐姐。姐姐还在床上睡眼惺忪,便被我摇醒,我一边摇一边喊:“姐姐,姐姐,我们去捉泥鳅吧!赶早出门凉快哟!”姐姐也喜欢捉泥鳅,但是她和我不一样。我捉泥鳅,纯粹是为了享受“捉”的乐趣,姐姐捉泥鳅,是为了补贴家用。不一样的目标,给了我们一样的积极性。
我们那里水系发达。农村里,绝大多数水田种稻谷,极少数旱田种棉花。温暖适宜的气候条件,使得我们那里的水稻可以一年两熟。7月的暑假,有的稻田正在收割早稻,有的稻田正在播种晚稻,好一片农忙的景象!与此同时,泥鳅也正是最肥美的时候。
我喜欢捉泥鳅,是因为田野里的泥鳅多得是,捉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玩闹之中便能收获满满的成就感。我们那里的稻田一望无际,每一陇稻田四周都是灌溉渠,阡陌纵横,无穷无尽。小时候的我习惯称呼灌溉渠为“小涧沟”,小涧沟是人工挖掘的,一般半米宽左右,小小的我只需轻轻一跃,便可以在涧沟两岸自由地跳来跳去。小涧沟的水很浅,深度差不多也是半米,对于一米出头的我来说,玩耍起来特别有安全感。小涧沟的水都引自长江,江水裹挟着鱼虾一起流入涧沟里,泥鳅便躲藏在丰茂的水草里。
捉泥鳅的时候,我和姐姐是需要分工合作的。我负责起竹篓,姐姐负责踩水。放竹篓的时候必须选择小涧沟最窄的位置,竹篓埋伏下去的时候,正好可以把涧沟横向堵死。竹篓的敞口要向着水流来的方向,屁股朝着水流去的方向。我把竹篓放置好后,便要仔细守在旁边,只要泥鳅一进篓,我就得迅速起篓,动作慢了,泥鳅很可能就逃之夭夭了。
姐姐踩水的时候,一般会从离竹篓几米远的地方开始。她卷起裤脚,站到齐膝深的水里,然后快速地左右走动,用力把水搅混,在水草厚实的地方还会特地多踩几脚。她一路踩一路往前走,等快走到竹篓的时候,她就静止了。
这时,我迅速提起竹篓,看着浑浊的泥水从竹篓的缝里快速泄漏下去,只留下活蹦乱跳的泥鳅们挣扎不止。看见一篓有收获,姐姐就会迅速上岸来,把竹篓里的泥鳅倒入装好水的小桶里。然后,我扛着竹篓,她提着小桶,我们继续寻找下一个埋伏点。
起篓的活虽然轻松,但也不是每次都那么美好。有时候,水蛇会同泥鳅一起被赶进竹篓里。记得我们第一次捉到水蛇的时候,都害怕得慌了神。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水里跳上岸,我毫不留情地把竹篓弃入水里,两个人牵着手使劲地向远处狂奔。待我们跑到气喘吁吁,动力不足了,才不得不的停下脚步。回过神来之后,我们发现竹篓和小桶已经被我们远远抛弃,于是不得不慢慢返回,去捡装备。
回去的时候,发现由于我们逃得太慌乱,不小心踢翻了装泥鳅的小桶,半桶的泥鳅都被泼到了旁边的水田里。我看见有几条泥鳅并没有逃跑,而是悠闲地在稻田边休憩,于是准备伸手去抓。谁知我的手刚伸进水里,泥鳅便嗖地一下钻进淤泥里,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早晨,我们空手而归。都怪水蛇!我想。回去后,我们像家里大人诉说委屈,大人们呵呵一笑,说:“傻丫头哟,水蛇是没有毒的,有什么好怕的呀!”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因为遭遇水蛇而丢失过泥鳅。
每一个勤劳的清晨,我们都能收获满满一桶泥鳅。大人们会留下一些泥鳅作为中午的大餐,其余的便被拎到公路边摆摊卖掉。小时候,我对于金钱是没有概念的,我不知道泥鳅到底值不值钱。但是我对于吃泥鳅,倒是很有见地,炸胡椒煮泥鳅、泥鳅拱豆腐、炸小泥鳅,都是我常吃不腻的菜肴。
现在,水产养殖业倒是发达了,泥鳅越长越肥,却总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小时候的泥鳅,有水草的清香,有劳动的快乐,有自由的味道,这样的美好大概只能存在于记忆里,将来背靠摇椅慢慢回忆儿时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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