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而“以意贯串,深化无痕”,亦即钱钟书所言:“诗中所未尝言,别取事物,凑泊以合,所谓‘言在此,意在彼’即可谓之有寄托。”越鸟巢南,晨鸡晚噪,本来不具有特殊含义的物象,由于作者将其与特定的思想感情加以组合,便繁育出崭新的意义。由此,蝉在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意象存在便有了合理的依据。
“菀彼柳斯,鸣蜩(即蝉)嘒嘒。”从《诗经·小雅》中的第一声蝉鸣开始,蝉这一意象便从未间断过在中国古代文人笔下的吟唱。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庄子在《逍遥游》写蝉的夏生秋亡,写它在茫茫宇宙中的微不足道、弱小和渺小。然而,正是因为它在自己短暂的生命历程中清越的鸣响,并潜蜕弃秽、朝饮甘露、暮咽高枝的生命规律,而逐渐以其浓厚的人文色彩,覆盖了大家对它生物性的认识,赢得了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的青睐。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特定季节的生与死使得蝉之意象的情感内涵落入某种思维定势——“凡是说到秋天的蝉,就会使人联想到悲哀、孤寂,联想到受迫害。”蝉鸣、清露、杨柳、岁暮……凡此种种嵌合而成的离愁别绪、贫病失意、羁旅感怀、嗟叹光阴,同时在作者和读者心理、情感上烙下了悲戚愁怨的印记。作为一种以文学为依托的情感载体,蝉之悲秋的主题还停留在普遍的自我思绪表达的审美层面,而缺少了更深层次的思索。换言之,对蝉的哀鸣之声的关注,并非中国古代文人所特有的精神碎片。如果要探溯更多深化在蝉文化的思想特征和生命体验,我们还需把目光转向蝉意象的其他层面。
清施朴华在《岘佣说诗》中写道:“同一咏蝉,虞世南‘居高声自远,端不藉秋风’是清华(清高俊朗)人语;骆宾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是患难人语;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是牢骚人语。比兴不同如此。”
正如施朴华对蝉诗的分类,同样是以蝉喻己,但因旨趣迥异,所以蝉在文人笔下既可以表现为高洁飘逸的人格象征,也可以表达自己遭谗被诬的悲愤心情,或象征坎坷不幸的艰难身世和身不由己的悲惨命运。
长长的嘶鸣,一声紧似一声,一样的蝉声,却有着不同的感悟和心情。或若某位作家所说:人生本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我们要为它确定一个意义。蝉的一生,也许只是机械的发育、蜕皮、求爱、产卵,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和一只螳螂,和其他昆虫动物没有本质性的区别而只受控于动物本能的驱使。但历经几千年沉淀的中国蝉文化中凝聚的我们祖先“大致按照同样方式无数次重复产生的欢乐和悲伤的残留物”,却如一个微而著的文化多棱镜,折射出中国古典文化色彩斑驳的人文光环,以供给我们精神上的憩息和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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