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戏蟾”、“关平捧印”、“武松盘头”、“霸王举鼎”、“和尚托钵”、“金球缠身”、“乌鸦扑水”、“王祥卧冰”……中国千百年来沿传至今的成语文化,短短四字已足够唤醒深伏在我们模糊记忆之中那些闪耀于历史长河与民间传说中精彩无伦的剧情。而在此基础上,有人萃取其精华,浓缩其意境,将之脉络对齐一招一式的动作,以更为形象地概括所编著表演艺术的章节、骨骼。
譬如,本文开篇所引“刘海戏蟾”等,皆为“余杭滚灯”的动作套路。
余杭滚灯是一种融技巧、力量于一体,集竟技、武术、舞蹈、杂技为一身的汉族民间舞蹈,共有九套二十七个表演动作。之所以被叫做余杭滚灯,其一是因为它最早起源于钱塘江北岸的余杭一带,其二就是因为它的表演用具是一种用半公分厚的毛竹片编成的圆形球体,球体内装有一竹编球型小灯,内燃蜡烛,有红、黑之分,红心灯称为“文灯”,黑心灯称为“武灯”。因此,当滚灯被表演者舞动之时,在滚滚向前的小球中安放的灯烛,会始终以一个竖直的朝向,闪烁出辉煌或凝重的灯光,并伴以锣鼓音乐,气势宏大,激情昂扬。清代文人彭孙贻曾留下“譬如声涌惊涛沸,火树千条抢滚灯”来描述滚灯表演时浩大的声势和场面。
因为余杭滚灯所使用的道具极其特殊,其表演特色也比一般的舞蹈更具有技巧性。传统滚灯套路中的“金球缠身”,在表演时就需要表演者两手不停地围绕自己的身子左、右旋转滚灯,在旋动中进行手与手的交接,从而使那直径1米以上的大滚灯耍得像水流星一般密不透风。倘若舞者“技”差一着,则很有可能令滚灯脱落,“赢”得满堂“倒”彩。因此,在苦练以后滚灯表演者淋漓尽致的技巧表现,就总能如杂技亦或武术表演一般抓住观者的眼球和心脏,时而紧张,时而酣畅。
余杭滚灯的历史极为悠久,南宋诗人范成大在诗作《上元纪吴中节物俳楷体三十二韵》中写“掷烛腾空隐,推球滚地轻”,说明滚灯距今已有至少800余年的生命了。关于余杭滚灯的起源,在民间有着多种说法,一是恫吓海盗说,二是水患求神说,三是源于傩舞,三是始于庙会,无论哪一种说法,都关联着余杭一代的或地域特征,或地方文化传统。如恫吓海盗一说,可以看出古余杭一带临近江河,盐业兴旺,深受海盗侵扰。
而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所共有的都是在此后数百年来,民间一直把滚灯作为一种吉祥之物、强体之宝和娱乐之器,并代代相传。
2006年5月20日,余杭滚灯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虽然曾一度没落,但兼具江南舞蹈的隽丽和民间艺术之遒劲,深蕴力美合一,刚柔并济之艺术特征和深厚丰富、包容开放之文化底蕴的余杭滚灯,在新的时代里,将仍以“滚灯”意象将其承载的中国历史与传统文化体验,发展出生命美学的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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